一直住在旗津的奶奶
對奶奶的印象,一直就是很健康,我都説是因為住在旗津,旗津靠海,沒有空氣污染,也沒有太多文明的入侵。每一年的農曆過年,我們全家都會回到旗津看奶奶,從我有記憶到現在,我已經24歲了。 奶奶是在上個星期三過世的,棺木放在哈瑪星,那個周末午我去跟奶奶燒了柱香,靈堂佈置的很莊嚴,奶奶的照片就擺在靈桌前,當時我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,但是一直放在心裡不說,因為我也說不太上來。而今天是第七天出殯的日子,喪禮也是在哈瑪星舉辦,我跟家裡的人早上7點就到了那裡,先燒柱香,跟奶奶說說話,晚點全部家族的人員到齊之後,我們就開始換衣服,我是內孫,所以套著一件黃色的背心,老爸跟老媽則是都換上白的衣服跟褲子,再披上一件麻衣。 而當我還沒有很進入狀況的時候,忽然有一個師父就跟大家說了幾句話,大家手上就都拿了一柱香,很忽然的,奶奶的棺木就抬出來了,大家慢慢的跪下,我也跟著跪下,棺木從房子裡移出到喪禮靈堂的後面放置的這短短一段時間,大概10幾秒,很多感觸忽然湧入,身旁的一個姐姐,小時候我喜歡她,因為她對我很好,她就默默掉淚了,我再抬頭看我老爸,眼眶紅紅的。大家拜了三拜後,開始以跪姿,往奶奶的棺木前進,摸到棺木後就起身,我看了棺木一下,我覺得好訝異,因為印象中的奶奶是一個很高的女性,可是她的棺木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大,而且我覺得很奇怪,因為我很難相信奶奶現在正躺在那個棺木裡,妳能想像嗎?我奶奶以前是是一個住在旗津,會抽菸,天氣冷的時候會抱著暖爐看電視的女性,但是她現在在那副棺木裡,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怪了。 家祭開始,我老爸跟他的兄弟,一起站在最前面,雖然司儀刻意的哭腔,我有點不習慣,但是整個場面真的很令人動容,尤其是我看到我老爸跟他的幾個兄弟,大家都是幾十歲的人了,眼框都紅紅的,拭淚的動作更是有種說不出的心酸,這就是生老病死。 在哈瑪星的喪禮結束後,奶奶的棺木就要送到本館路那邊的火葬場火化,這個更是令我無法接受。在火葬場,所有人跪著給奶奶燒最後一柱香,起來之後,我就看著奶奶的棺木被送進一個長方形的洞,然後關起來,一種不真實感又出現了,為什麼?奶奶被放在棺木就算了,現在那個爐子的門關起來,火一點,奶奶就只剩下骨頭,好像什麼都沒剩下,我開始想:『人過世之後,到底都到哪裡去了?』這個問題真的是有夠八股,但是此時就一直在我的心中浮現,以前我老愛說這類問題很老套,但是自己真的遇到了,感同身受。下午的檢骨我沒有參加,老爸說:『奶奶會放在旗津的靈骨塔裡。』 晚上大家一起去吃頓飯,我們的家族十分龐大,所以大家聚在一起的機會不多,今天晚上大家幾乎都到了,而且吃的很HIGH,最後還唱起卡拉OK,後來我被我老哥載到火車站搭火車,走出餐廳的時候我想,奶奶如果知道我們這麼開心,應該也會很開心吧!奶奶是民國前出生的人,享年100歲,留給我們的記憶,就到今晚的這頓飯吧。生老病死,哀哀,真想離這種問題遠一點,想到心都不禁抽痛了起來。奶奶,晚安。